逃離悲觀與压抑#
其實,她並非輕鬆愜意地來到重慶的。她的父親於二零一九年確診肝癌,當時只能依賴藥物維生。今年九月中旬,叔叔的身體突陷極度虛弱之境。故而她計劃於假期後先返山東,陪伴在叔叔身邊,隨後於四號託言返校,實則飛赴重慶與我會合 —— 她不欲家人知曉其來渝之旅,一方面憂慮他們誤解其不顧父親而生嫌隙,另一方面亦緣於此次行程之費用多由我主動承擔,不願令其家再添經濟壓力。
九月二十九日,國慶與中秋假期的伊始。我讓她將赴渝所需的衣物、化妝品和日常用品打包快遞,以便她搭乘飛機時能輕裝簡行。她匆忙送完快遞后,火速踏上歸鄉的高鐵。在老家,她陪著叔叔度過了幾天,目睹他的虛弱,心中無比痛楚。
她向我訴說,一日叔叔在家中突感不適,欲於臥室呼喚她,然因身體不支,難以高聲呼喊,最終是以手機撥通她之電話,方使她及時發現情況。
於二號之深夜,她遽然告我其父病情復發,身體難以支撐正常行走,晚膳盡數因惡心而吐出,準備立即送往醫院。彼時,我已做好萬全準備,若她告知我無法赴約,我當即取消所有預約 —— 畢竟情況特殊,縱使我殷切期盼與她之行,但我更願她無愧於家庭,於父母。
她整整一天沒有回應,直至四號清晨,她告訴我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。我長舒一口氣,看來我們的假期計劃得以繼續。她說叔叔已被送往醫院,即使她留守家中也無濟于事。同時,她渴望暫時遠離家中的沉重氛圍,尋求片刻的心靈慰藉。我深知,自從叔叔被診斷為癌症,尤其近期病情惡化,她一直被困在一片悲觀與压抑之中。
為她營造特別的時刻#
在微信上與她保持聯系直至她登上飛機,我則繼續忙碌著自己的事。我從成都東站乘坐高鐵抵達沙坪壩,常去的理髮店為自己打造了一款造型 —— 雖然我們相約無數,共度不少時光,我仍想為她增添一些特別的儀式感。然而,重慶的天似乎與我開起了玩笑,刚離開理髮店,天空便飄起了蒙蒙細雨,淋濕了我精心整理的发型。
無暇顧忌這些意外,我依計划進行下一步。從沙坪壩站直奔學校,領取她快遞來的行李和我準備的小禮物,將它們打包進我較大的行李箱 —— 為這次出行的便利,我原本只帶了一個十三英寸的小箱子,如今卻容不下兩人的物品。接著,我叫了專車,將行李送往渝中區的酒店并布置好房間。接著前往江北區領取早已預訂的鮮花,最后來到了江北國際機場。
當我到達機場接機區時,她已經走出來了,正發信息問我在哪里。憑藉直覺以及對她的感知,我在遠處邊看到了他,於是悄悄繞到她的身後,給她發了一條訊息「我在妳旁邊」。她疑惑地回了頭,我就在後面捧著花看著她。她激動不已,不知是因我悄然出現,還是因為思念之情。她捧起花束,從各個角度欣賞,不斷贊美我的品味。我開玩笑地回答:「眼光不好能看上你嗎?」隨即換來了她輕輕的捶打。
預約的接機司機也準時到達,我們一同上了車 —— 原本打算租一輛賓士 S 級,可惜當天重慶無車可租,只好改為 E 級。司機體貼地保持沉默,車內播放著預先安排的爵士樂。我握著她的手,她靠在我肩上,分享著家里的故事和叔叔的近況。她提議讓叔叔去香港的醫院進一步檢查,我請她發來診斷報告副本,幫忙聯系相關專家。雖然我直觉叔叔的病情已不容樂觀,他已然時日無多,但為了讓她自己感到盡力,我還是積極協助聯繫,哪怕這可能只是無謂的努力。
經過一陣擁堵后,我們抵達酒店。她看到精心布置的房間,再次擁抱了我。我們倆洗漱完畢,下樓用餐。我問她晚餐想吃什么,她俏皮地白了我一眼,「來重慶,不吃火鍋還能吃什麼」。
渝中區,特別是解放碑和洪崖洞附近,總是游客聚集地,餐馆林立。我們挑選了一家口碑不錯的火鍋店,排了半小時隊后,終于落座。看著她熟練地點了一桌子菜,我不禁開玩笑:「這是哪家的小豬,點這么多吃得完嗎?」她聽后撅起嘴「哼哼」一聲,這可愛的模樣讓我心生安慰,能讓她稍稍放鬆,這次的假期計劃就算成功了。
休假並不總是完美的,但卻讓人回味無窮#
火鍋之后,我們一同漫步在解放碑周遭,為她捕捉了不少美好的瞬間。接著來到來福士商場,為她添置了幾件新衣裳 —— 九月和十月的重慶通常炎熱,但那幾天卻意外地下起雨來,普通的夏裝顯得略顯單薄。提著購物袋,我們朝酒店走去。
在酒店整理行李時,卻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爭執了起來 —— 情緒一旦萌芽,往往難以遏制。雖然現在已記不清爭吵的具體原因,當時卻爭得不可開交。我怒氣沖沖地甩門而出,獨自下樓抽菸散心。期間她試圖緩和局勢,兩次打來微信視頻,我當時氣未消,無視了她。直到第三次,我才勉強接通。她放低姿態道歉,而我仍在生悶氣。外頭又下起雨來,我只好回到酒店大堂,卻不愿回房間面對她,于是躲進了樓梯間。
她察覺到外頭的雨,問我是否已回去,我簡單回應了在樓梯間。說實話,即便我還在生氣,也不想讓她擔心,更怕她做出衝出去找我之類的傻事。。也許,當時我也意識到這樣下去不妥,雙方應該互相體諒,于是我選擇讓步。
她得知我在樓梯間后,迅速來到我身邊,從背后輕輕抱住我。即便我心中仍有怒氣,但她溫柔的擁抱瞬間化解了大部分。她環繞我的腰,輕聲哄我:「好啦寶寶不要生氣啦。」我佯裝倔強地哼了一聲,但她緊緊的擁抱讓我無從抗拒。那一刻,她的可愛讓我無法責怪(這是我當時的想法,而如今回看過去,不禁覺得有些諷刺)
我緩緩站起來,她抱著我的腰也站了起來。她在我耳邊輕語,「我下次注意還不好嗎,好啦好啦快回房間啦」。我賭氣般的又哼了一聲,將頭扭過去。,她挽著我的腰,边走边抱怨,明明幾個月未見,卻不懂珍惜相處的時光。我「不情願」地被她拖回了房間,心裡實際上在竊喜。
室內的暖色燈光柔和地撒滿房間,我關上門,自吵架後第一次注意她的臉龐,發現她眼眶微紅,似是剛哭過。見我注視著她一言不發,她有些害羞地轉過頭,跟我講已經這麼晚了,儘快收拾一下睡覺吧。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,我不禁將她緩緩抱住,在她耳旁挑逗道,都這麼久沒見面了,難道不做些別的什麼嘛。她撅起嘴,揶揄我怎麼這麼好色,今天奔波了一天還有精力想這些有的沒的。我沒有理會,攬著她的腰走向床邊,隨後摟著她一起倒向了床。房間的空調開的很冷,但我們渾身發熱⋯⋯
一陣奮鬥過後,她跨在我的身上,從我這邊的床頭櫃上拿起我的香菸。我們倆個人望著「請勿在床上吸菸」的牌子,按動了打火機,期間她還教我如何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,但我一支菸的工夫也沒有學會。她望著我,眼神中似乎在訴說著未盡的慾望,我卻心虛地看望別處,「今天太晚啦,該好好睡覺」。
三四點鐘,我們終於選擇睡覺。但當我剛剛陷入睡眠時,卻被一絲寒意驚醒。睜眼看去,卻發現她將整條被子纏在自己身上,我則一絲不掛的暴露在房間裡空調吹出的寒冷空氣中。她抱著我的右臂,我擔心驚醒她,只得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扯動被子的一角,試圖爭取我的一寸睡眠空間。但她感知到我的動作後,卻可愛地丟下我的胳膊,捲著被子滾向了床的另一邊。我嘆了口氣,下床找尋一件能保暖的衣物,又將空調調回適宜的溫度。正當我再度躺回床上時,她卻又攜被子滾了回來,繼續抓著我胳膊。無奈下我嘆了口氣,又捏了一下她的臉。
這一捏,卻讓她甦醒過來。她睡眼惺忪地看著我,一邊念叨「幹什麼呀快點睡覺啦」,一邊終於掀開被窩,為我分享了那一條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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